冷碗碗水边：藿香拂尘

最近冷碗碗的歌受到我的关注，我竟然喜欢了她的歌曲，冷碗碗水边就是其中一曲！淡淡的音乐描述了一张张画面，发生了一幕幕的故事……意境很美！
父母外出两周回来，走前从阳台上端进屋的那盆藿香竟然枯萎了。
枝杆还是绿绿的，叶片却枯黄地耷拉着，满是对炎热的控诉和无奈。因是我们餐桌和茶壶上种的常客，母亲不忍心将其拔掉。带着对小小叶片的敬意和感谢，她把绿枝留下了，修葺浇水，期待那蓬勃绿意再次摇曳起来。
热心的邻居送来了一盆翠绿欲滴的藿香，它俏然地站在了光枝的那盆旁边，微风吹来，空气中便流动起凉意之香。今天中午妈妈做了藿香凉拌兔，安静了许久的屋子暗香流动，筷子起落间，“不得清风生两腋，清风先向舌边生。”
喜欢藿香的味道，从童年就开始了。老家院坝边稻田环绕，外公在靠水边的坎堤上种了梨树、李树、柚子树、甘蔗，果树，从春天到秋天，果树下的黄花、栀子花、藿香次第开花、吐叶，花香果香，煞是迷人。藿香开的紫花儿不是太好看，味道却很独特，蜜蜂成天在围着转，还有那种带着黄腿的大黑蜂、细腰的马尾蜂、蝴蝶有时也来光顾，和小朋友们在院坝里追蜂戏蝶，疯玩累了到处找水喝，外婆就教我扯一片藿香叶含在嘴里，说是清热利肠胃，于是好奇地生嚼几下，顿时清凉四溢，口渴顿缓。
门前的稻田最热闹的时候，外婆会给劳作的人们煮上奢侈的凉茶：一把藿香，连枝带叶；一把麦冬；一把金银花藤；一根尺来长甘草。煮过的凉茶，放冷了，便倒在几个瓷盆里，提上几根凳子放在田埂边，外加上几个大搪瓷的口杯，一杯下来，既解渴，又去暑。看大人们在田里忙碌，我们就守在树荫里的凉茶边上，时不时喝一口，有时活太重大人们太劳累了，外婆就会早早搅上一大锅豌豆凉粉凉起，当外公和舅舅踩着星光收工回来后，外婆飞快把凉粉切好，拌上熟油辣椒、泡菜水，洒上大蒜、葱花、藿香，那飘香的藿香凉粉就着绿豆稀饭，悉悉呼呼整上几大碗，一天的疲惫也就被这样被稀释了。
有一年的一天下午，队里的一个堰塘放水了，大人小孩欢天喜地地跳进泥塘里抓鱼，刹那间人欢鱼跳的。我和幺舅幺嬢用网兜和篾筲箕在泥塘换汗如雨，乐此不疲，傍晚两个大个泥人带着个小泥人提着桶回家了，我负责扯藿香，幺舅幺嬢剖鱼烧火，可能是战利品太丰盛了，折腾到好晚一大盆飘香鱼才端上桌。在外公外婆的鼾声中，我们三个秉烛吃鱼，他们两个一边飞快地吐着刺，一边啧啧地感叹收获，我怕刺就一碗碗地喝着鱼汤。多年后每次一吃藿香鱼，我眼前就浮现出烛光中三张年轻的、红红的脸庞。
人越长大，离老家的距离就越来越远。外公外婆已如藿香般的清远常驻记忆中了。儿时的院坝记忆也怕是很难有机会重拾了，于是父母便把这记忆种在花盆里，烧鱼，凉拌菜、泡茶，常常摘几片藿香叶提味。奔波得累了或是在人堆里感孤独了，我便会来父母这坐坐。母亲常给我看她养的那一盆藿香，说是好养好吃，生长快，掐几片不几天又发起来了。吃完添了藿香叶的菜，便爱陪父母泡壶藿香茶，一起品茶聊天。
我叹道，人心是浮躁的，工作、生活是不易的。母亲也不说话，有条不紊地烧水泡茶。我出神地看着，只见滚水入壶，几片叶儿自然的由嫩绿变成翠绿，然后快速的转化成绿黄，一股清凉之意由壶口喷发而出。叶随水在透明而逐渐淡黄的茶水里浮动，上下左右，尘世的光阴也缓慢下来。人生的沉浮悲喜让空气中流动着凉意慢慢浸润涤清。“一饮涤昏寐，情来爽朗满天地。”
母亲说，盆里那些枯枝即使长不了叶子，来入茶味道也是奇好的。因平日里风、雨、阳光会让枯枝多些浓烈的味道，一壶壶地冲泡着，会“再饮清我神，忽如飞雨洒轻尘。”的。这枯枝沾满尘土，在城市的中央与尘埃作伴，入口却可以洗去心尘，心也因藿香茶而明。母亲说：藿香的味道是久远的，如同追寻快乐的心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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