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先勇:我眼中的父亲

白先勇是负盛名的台湾作家，民国高级将领白崇禧之子。我对他的了解主要来自两方面，一是昆曲课上，他们说白先生的青春版牡丹亭救了昆曲，并且不久前和女友观看了青春版牡丹亭精华版的演出，女友说此中震撼堪比去黄山西海大峡谷时感受到的震撼。另一方面是来自作家章诒和的大力宣传。我在微博上一直关注章诒和女士，她盛赞白先勇，并就白的新书写了读后感《将军空守月门关，读书人一声长叹》在南方周末上整版发表。这次白先勇先生携新书《父亲与民国》《台湾岁月》来南京，今晚来到了我们学校，做一场讲座。
东大的学生对人文讲座总是显得饥渴，我去之时，图书馆报告厅座位已满，后放了80人站着听，把余下人等全部拦在外边。还好，我知道最后必定会放人进去。果然，非但进去了，而且坐在了讲台旁边的地上。
白先生首先说他对南京的感情，抗日胜利后举家迁到南京。之后说了很多熟悉的地方：玄武湖，秦淮河，中山陵，美龄宫等。播放了一段他在南京的很久以前拍的视频：视频中少有高楼大厦，主要取景是秦淮河，明孝陵，乌衣巷，荒郊野草等，一下子体会到那种历史的沧桑感了。其中值得一提的是他在美龄宫的经历。由于白先生喜欢昆曲，八十年代来南京特意邀请著名昆曲表演艺术家张继青表演《惊梦》《寻梦》等折子戏。之后设宴答谢，由南京大学几位做相关研究的老师安排，最后去的是美龄宫。吃着吃着，白先生突然感觉“这地方我来过”。原来是1946年马歇尔来促进国共和谈，未果后，心情低沉。圣诞节宋美龄便邀请国名党高官之家眷和马歇尔等人聚会，白先生和母亲同去。“整个记忆一下子都迸发了出来”“沧桑之感，人去楼空的寂寞”。说到沧桑感，他提到他的小说《台北人》的主题是《乌衣巷》，国名党迁都台湾平行于历史上的西晋到东晋的演变。
接着白先生通过三段视频和很多珍贵图片介绍白崇禧将军。一段视频是白崇禧给90岁的母亲做寿，真的很能感受到那种孝道。一段视频是白崇禧死后，国名党为之举行国葬的视频，蒋介石恭敬的鞠躬三次，并向两边的人致意，这段视频可以和我党领导人去世时其他人领导人的表现形成对照。值得一提的是，白先勇在美国听到父亲离世的消息时“感到的不是哀伤，而是尊敬”“父亲是我心中的英雄”。
白先生展示的图片都很珍贵也很有意思，这段时间会在总统府展示。通过图片，白先生介绍了父亲从早年参加辛亥革命到最后败退台湾的往事。白崇禧将军是一位杰出的战略家，有小诸葛之称。抗日战争爆发前，白崇禧和蒋介石有很深的矛盾，抗战爆发，白崇禧第一个飞回南京抗日。日本报纸有一篇文章写到：战神归来，日中战争不可避免。抗日后在武汉军事会议上白崇禧提出：积小胜为大胜，以空间换时间，以游击战辅助正面战，持久战等战略思想，被最高军事委员会采纳，作为抗战的最高指导思想。因为日本装备强大，训练有素，欲速亡中国，而中国地域广阔，把日军拖入更多的地方，打持久消耗战，此谓以空间换时间。说到持久战，人们会马上想到历史书上吹捧的毛泽东的伟大战略思想。但一方面白崇禧更早提出这一思想，另一方面共军当时很弱小，堂堂国军将领自然不会也不懈去窃取他们的思想。为此，社科院的历史学者还专门写过论文。京沪会战前，白崇禧主张退出南京，因为南京地形不利于守城，并且可能会被日军屠城。最后未被采纳，京沪会战让国军精锐部队损失极其惨重，之后便是南京大屠杀。淞沪会战时期，李宗仁和白崇禧指挥，取得台儿庄大捷，极大的振奋了国名。武汉学生10万人游行庆祝胜利，两位司令分别登上了《良友》封面人物，而这一杂志之前一直是刊登女明星的。有一张照片我印象很深刻，抗日胜利后的受降或者什么仪式，国名党文武官员站在两队，蒋站在前面。各人脸上并无胜利的喜悦，因为国军损失太严重，国家都被打破了，惨胜。。
内战失败，白崇禧有三种选择：美国，香港，台湾。白和蒋是有矛盾的。最后选择了台湾，白先勇说：父亲一生都在为民国打仗，这关乎到他的信仰，去台湾是为了对历史有个交代。在台湾死是死得其所。
听完讲座，挺平静的，就是听一个博大的老人讲故事。先锋书店的工作人员在旁卖书，手一热，100大洋买了上下册，不过比起白先生的签名，这些都不算什么了。签名时，我趁机说：白老师，我很喜欢您的《青春版牡丹亭》。他望着我很高兴的说：你看过！太好了！我便没说一声谢谢的走开了，挺后悔的。这本签名书，以后如果遇到很喜欢他的书的朋友，可能会相送，不过没准到时我会舍不得了。
回来的路上，想到王小波在写给李银河的情书里写到：你对我有山呼海啸般的响应。我想说的是，我的内心，在听人文讲座的过程中得到了响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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