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上班走了,我的心象被盗了一样,失魂落魄的。这种感觉从他上高中的时候就有了,而且越来越强烈!我知道,儿子是天上飞的风筝,可我就是舍不得放开手中这根牵挂的线:因为他太仁厚太老实,更因为他是我的最爱!
怀儿子那会儿,正是我们婚后革命的非常时期,想吃的没钱买,不想吃的吃了也不吐,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,别说增加营养,就连一日三餐都难保全…婆婆曾答应过年杀猪给一个我最爱吃的猪蹄,可直到她去世我也没吃到她的猪蹄。
就这样为了还债奔波忙碌,不觉到了临盆的日子。 因为没钱进医院,老公请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。按当时的风俗,孩子落地,先给十元喜钱,待孩子满月,再扯上二尺红布拿上盒礼,加起来总共不过二十块。
没受多大的痛苦,没用多少的时间,断断续续的疼了几个小时,农历二月十六夜半时刻,儿子平安降生。只见瘦瘦的他一身血迹,脐带绕在脖颈上,一声不响。医生倒提着他的小脚,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三下,为的是让他哭出来,可儿子哼哼两声,还是没哭。当时陪我的有两个邻居大嫂,看到血淋淋的儿子说:这孩子披红挂彩,将来肯定有出息。因为生在清明节前两天,我给他取名叫青青 从我怀上儿子的时候母亲就说:不折腾当娘的孩子,大了一定是孝子!现在想想果真如此。从孩子在孕育成长过程中可以判定:,生在什么样的环境,也就塑造了孩子什么样的性格。儿子孕育生长的年代正是我们处于艰难困苦无依无靠的阶段,所以也就形成了他忍辱负重、委屈求全且外柔内刚的个性-一个与别人孩子完全不同的儿子。
三四岁跟大街上的孩子们玩儿,和他同龄的堂妹将脏水从他头上灌下,初冬季节,凉水如刀,可他吭都不吭一声;被挠被咬家常便饭,每回青紫的牙印刻在他稚嫩的手腕上,疼的他泪珠在眼圈儿里打转,就是不肯反手还击;小学校里,亲戚家的坏孩子撕他的作业本、撅他的铅笔、上课时偷偷挪走他的凳子,让他坐空,甚至半路打劫绊他摔倒不止一次,可他回来更是只字不提。
外人看不起,说他窝囊废,并当众自命不凡的说:要是我,宁可把他打残了给他出钱治,也不让孩子受屈。老公也气势汹汹的骂他没出息。儿子受屈疼在我心里,可是我又能怎样,总不至于给他一把刀让他去杀人吧?然而,上了十几年的学,从没有家长或老师因为他的品质问题找上门来,看似柔柔的个性,却将别人给的屈辱独自消化,带回来的永远是安定和谐阳光的气氛。
其实,儿子胆大刚毅的时候也是无与伦比的。在他还不到两周半的一个中午,突然听到兔子的尖叫声,我出去一看,只见一条扁担长、铁锹把粗的黑黄网格的大花蛇,嘴咬住兔子的脖子,尾巴拼命往兔子身上盘,我连忙用铁锹把兔子扒拉下来,蛇松口也跟着掉了下来,头钻过喂鸡的水槽,仰头张嘴,摆动着嘶嘶作响的舌尖,吓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,我拿着铁锹摁它,可是蛇柔韧无比,于是又拿过斧头,一手用铁锹按住蛇头,一手用斧头猛剁蛇身,多少斧下去不知道,蛇肉都出来了,它头还在动。儿子一直跟随左右,手拿小棍儿边抽边喊:打,打;他六岁那年,初春杏花盛开,女儿爱花折了一枝,被儿子开玩笑扔进了矿石坑,女儿任性,不依不饶,重折都不干,硬逼着他下坑去捡,两米多深的井,周围没有可攀的坎儿,真不知道挣扎半天,最后他是怎么爬上来的;上学那年冬天,他因为患骨髓炎,疼痛发烧昏倒在回家的路上,可次日吃完饭和药,又照样去上学。虽然成绩不是出类拔粹,但寒来署往,风雨无阻,十几年里从未间断过,而且从不接受别人的施舍,更不愿意去求人。
六七岁,在别人孩子衣食无忧、自由自在玩耍嬉戏的年龄,儿子已经担当起家庭重任,照顾妹妹,喂猪喂鸡,稍大以后,每到假期就帮忙放羊种地,五一赶上种,十一正好收,勤勤恳恳,踏踏实实,不偷懒,不耍猾,任劳任怨。
同龄的年轻人出去打工,一个月三五千是月月见光,可儿子大学毕业两年了,辛辛苦苦每月只有两到三千,年终还能存上两万。单位给吃什么算什么,从来不要穿名牌,但他妹妹结婚,他一掏就是六千。
近几年,我们这里风气骤变,不管是已婚还是未婚,小伙子们抽喝嫖赌无所不为。自己挣的不够赌,输了就跟父母要,甚至于到处借贷,有的妻子也跟着玩儿,回家饭都不做,直接扎进婆婆家,爱让不让,管它好吃不好吃的,端起饭碗一顿猛吃。
儿子放假回来,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,除了帮忙做做家务,就是看电视,偶尔和我们聊聊天。
有人对我说:让儿子锻炼说话吧,常言说,好嘴遮半身呢,象他这样蔫巴巴的出去吃不开,将来连媳妇都不好找。我家亲戚则一致认为:我儿子无论脾气禀性都特象二哥,山高不语,静水无澜,不善夸夸其谈…!儿子虽比不上二哥的本事,获得博士后学位安居美国,但在我心里,他一样是块金子,只是暂时被埋没,单等那个有识之士、富贵佳人到来,慧眼识真金,为他拂去身上的尘埃,他定会光芒四射,熠熠生辉!无论儿子未来如何,他永远是我的骄傲我的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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